今天想聊聊铁打一只船这事儿，上个月我不是去海边转悠嘛碰见个老渔民蹲在码头抽烟，我就凑过去搭话。
老头一看就是常年在海上漂的，皮肤黑得发亮。我递了根烟，他眯着眼说：“现在年轻人谁还关心船怎么造的？都是买现成的。”我赶紧说我就爱听这些老手艺，他这才打开话匣子。
得找木头，老渔民说现在都用杉木，轻还不容易裂。他带着我去木材厂，用手一块块敲，专挑带自然弧度的，说这样省得硬掰。老板在旁边直撇嘴：“这老头比质检员还难缠！”
最绝的是拼船底，他不用图纸，全凭脑子记。先把龙骨固定拿烧红的铁条烫出榫眼，说是比钻的更紧实。我蹲在旁边递工具，手心全是汗——那铁条呲呲冒烟，老头手稳得像钳子。
接着上船板，他让我用木槌敲边角，自己拿麻绳蘸桐油塞缝。我说现在不都用胶水吗？他哼了一声：“胶水撑不过三年，我这土法子能用十年！”
刷桐油那天赶上刮南风，老头非要等中午太阳最毒的时候。他说这时候木头毛孔张开，油能吃进去三分深。结果我刷到第二遍就中暑了，他倒一边喝凉茶一边指挥：“慢工出细活，你当刷墙？”
现在这船就拴在码头，浪打过来砰砰响，跟敲铁桶似的。老渔民拍着船帮说：“这叫铁打船？扯淡！就是伺候木头像伺候祖宗——”话没说完就被老伴喊回家吃饭了。
所以哪有什么玄乎技术，就是老辈人肯花死功夫。现在想想，我那天中暑躺树荫底下的时候，老头偷偷往我凉茶里加了藿香正气水，这大概才是“铁打”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