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冷翠的希望之《春》

孙弈秋 历史 2025-10-18 5 0

波提切利《春》(Primavera)

木板蛋彩画203×314cm约1482年

乌菲兹美术馆

在波提切利艺术生涯巅峰时期,他长期的赞助者,也是当时佛罗伦萨的当权者,美第奇家族的罗伦佐向他订购了一件大型壁画作品——《春》。罗伦佐为了拓展家族势力,安排他的侄子洛棱索与敌对家族的女儿瑟末拉德结婚,因而《春》的主题当然就是这对新人的婚姻。

翡冷翠的希望之《春》

据说这幅画的名字并不是波提切利取的,而是由艺术史家瓦萨里命名。瓦萨里认为《春》蕴含着一种诗意的春天的气息,他将这幅画视为文艺复兴的春天——画中的神充满人性,艺术家极致地表现了世俗肉欲。对于人体的准确标绘,也预示着科学的春天的到来。

人物上方的橘林

布满鲜花的草地

翡冷翠的希望之《春》

波提切利的春之花园里,百花盛开,他仔细描绘了约五十种鲜花:夏天盛开的玫瑰、初冬开放的款冬,车前草、风信子、鸢尾、雏菊......,波提切利并不局限于春季特有的花卉,在他塑造的春之花园里,四季的花卉都可以同时绽放,四处皆生机勃勃。

端庄优雅的维纳斯

这座花园由爱与美之神维纳斯照看,她站在画面的中央,左右提着衣裙,右手微微抬起,象征自然万物的生命之源。维纳斯不仅仪态端庄、优雅,衣着整肃,而且怀着身孕。她在画中不是作为女性美的最高代表而出现,而是作为主人。

花园的主人——维纳斯

蒙着双眼的丘比特

在维纳斯上方,呈拱形的橘树是她权威的一个象征。她的儿子丘比特蒙着双眼,正将一支燃烧着的箭射向美惠三女神。丘比特,在文艺复兴时期绘画中的丘比特常常被蒙上眼睛,表示“爱是盲目的”这一谚语。

美惠三女神

美惠三女神正优雅地围成一小圈跳着舞,透明的服饰完全掩盖不住她们曼妙的裸体,她们所佩戴的珠宝是美第奇家族的颜色。最右边的名叫“华美”,中间的名叫“贞淑”,左边的名叫“欢悦”。

“华美”、“贞淑”和“欢悦”

“华美”女神昂首倾身,在阳光照射之下更觉光辉灿烂;“贞淑”女神则背转身,微微地低下头,她的双手也不像另两位女神那样高举;“欢悦”女神则扭着身腰迎了上来,她显得松散而又轻捷,有一种欲笑未笑的表情掠过她的颜面。

美惠三女神细节

波提切利没有强调三位优美女神的天神般的庄重与自信,恰恰相反,他让她们笼罩在种无名的忧伤之中,甚至“欢悦”女神脸上的欲笑未笑的情绪,也不过是这种忧伤扰起的一阵微澜。

使者墨丘利

美惠三女神的左侧是众神的使者墨丘利,他披着布满火焰图案的红色斗篷,脚蹬戴翼凉鞋,手执伏着双蛇的和平之杖,他的手势所到之处,即刻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百花齐放。

拨开云彩的墨丘利

墨丘利在新柏拉图主义中被认为是秘密仪式中的守护者。在这个场面中,他正欲赶走暗示“无知”的乌云。

风神泽费罗斯和克洛莉丝仙女

然而,这个花园的宁静与和谐被风神泽费罗斯打破,脸颊鼓起的他从摇曳的月桂树间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抓住了从他身边匆匆逃离的克洛莉丝仙女,克洛莉丝仙女转头望向泽费罗斯,枝条从她的嘴边垂落,落在了她旁边的花和青年之神弗洛拉那身装饰着无数花朵的华美连衣裙上,弗洛拉正在悠闲漫步,播撒花朵。

风神泽费罗斯和克洛莉丝仙女

在神话中,克洛莉丝是大地的精灵。被作为春风的西风之神泽费罗斯抓住,变成了花的女神弗罗拉。在变化的瞬间,从她的口中涌出了春天的花朵,这一神话意味着春风吹来,大地上鲜花盛开。

花和青年之神弗洛拉

这些神话人物的双脚轻柔地落在地面上,仿佛他们不愿意破坏春天繁茂的草地。他们看起来似乎迷失在幻想乡里。他们的视线几乎没有交汇,每一个人似乎都沉浸在自己思绪中。

弗洛拉(细节)

《春》的独特之处就在于它是自后古典时代以来,存世作品中第一幅将古典诸神以几乎裸体和真人等大的形式来表现的绘画作品。

这些形象并非对古代雕塑的复制,波提切利将它们改为自己的非传统的形式语言:修长的形象,甚至有时身体显得有些过长,还有女人略微凸起的腹部,展现了他当时对于美的理念。

画中,波提切利利用象征手法表现春日的美好,通过刻画相应人物,表达他对于爱、婚姻、生育的这些概念的思考。

1492年,佛罗伦萨发生政变,美第奇家族遭遇放逐,政权落入推行宗教极端主义的修士萨布纳罗拉手中。他反对文艺复兴的艺术与哲学,因此波提切利的晚年在不幸中度过。在《春》之后十年,春天告别了波提切利,告别了美第奇家族,也告别了佛罗伦萨的文艺复兴。

对于《春》的解读

解读一

将《春》与新柏拉图主义者马而西利奥·菲奇诺的著作联系在一起,这位哲学家在美第奇宫廷中备受尊重,他的作品也被广为阅读,透过他的著作,此作品可被看作是关于两位朋友间柏拉图式爱恋的寓意画:墨丘利指出了化身为维纳斯的通向神圣之爱的道路,维纳斯源于美惠三女神,是美的象征,与之相对的是有花神所代表的肉体挚爱,她曾被泽费罗斯玷污。

解读二

认为《春》寓意着灵魂不朽,将克罗瑞斯对应于珀尔塞福涅被玷污的故事,或者寓意将维纳斯比作基督教中的圣母,将其他人比作出现在末日审判中的人物。然而,考虑到改画的创作于婚礼相关,它可能意在庆祝婚礼,祝福子孙繁衍,其中所画的浓密桔树林与似锦繁花都暗示了这一点。